受蒙特利尔电影节青睐的中国导演



对很多中国电影观众来说,提到杨亚洲,可能就会想起大牌主持人倪萍,因为他们是夫妻。但对于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创办人及主席洛赛克来说,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杨亚洲导演的电影透出中国电影里稀有的人文因素,使他近年来的每一部作品都受到蒙特利尔的青睐,用杨亚洲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蒙特利尔带给我幸运,因为我对电影的偏爱与电影节的宗旨对味”。

杨亚洲是中国电影业中既不受政府青睐,又无商业票房的另类导演。他的另类还体现在他对中国电影主流风格的摒弃,因为如果他真的要追求前述二者的话,他的能力绰绰有余。杨亚洲曾两次获得中国电影金鸡奖,一次政府华表奖,在电视剧方面,他获得过飞天奖和金鹰奖,是中国至今为止最为成功的双栖导演。然而在当今中国,他正以一种分裂状态从事创作:以拍电视剧赚钱,同时在不赚钱的电影创作中表达自己的理念。他相信“在中国市场叫座的电影,在国际影坛肯定不受好评”,而在电影创作中“赚钱不能丢脸”。

杨亚洲还相信,中国电影要达到世界高水平,道路还相当遥远。

----福地蒙特利尔

1998年,杨亚洲拍摄了自己第一部故事片《没事偷着乐》,这部由冯巩主演的电影又叫做《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十多年前,第一次来到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的杨亚洲还只是来参展。2003年,他又携着由倪萍主演、在国内获得金鸡和华表奖的《美丽的大脚》来扣蒙特利尔电影节的大门。

杨亚洲第一次入围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是在2006年,《雪花儿那个飘》获得第30届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主角倪萍获最佳女主角奖。2012年,杨亚洲携着《最长的拥抱》第二次入围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获得最佳创意奖。2013年,带着《哺乳期的女人》来到蒙特利尔的杨亚洲,已经是第三次入围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杨亚洲与蒙特利尔电影节的缘分来自于他影片中深厚的人文关怀。2006年,他聚焦民工的电影《泥鳅也是鱼》参赛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却一无斩获,令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主席洛赛克深感遗憾,认为杨亚洲如果携泥鳅一片来蒙特利尔,可能会成为最佳导演奖的有力角逐者。但因为东京电影节与蒙特利尔电影节同属国际A类电影节,每一部电影只能有一次参赛机会。

此后,杨亚洲成为洛赛克的重点关注对象,平时保持联系,询问拍片情况,生怕稍不留神杨亚洲的新片又会去了别地。对此,杨亚洲直呼幸运,他说:“现在的情况是,我只要拍片,就有机会进入国际A类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这在中国电影导演中是非常幸运的。”


----堕落的中国电影

杨亚洲的幸运有一个巨大的背景,那就是在中国电影工业不断成长的同时,中国电影本身的堕落。据中国《第一财经周刊》提供的数字,到2012年,中国电影票房已经达到了170.73亿,同比增长30.18%,是10年前的18倍;与此同时,中国已经超过日本,以7.8%的票房贡献,成为了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电影市场。一些票房大片不断创造票房奇迹,令人惊呼中国电影何止是抵挡住了好莱坞的冲击,简直是大获全胜。

关于中国电影的堕落,有人引述李安的一次表述,说他一次与龙应台探讨台湾文化问题时谈及中国电影,李安说:“这么大的市场只卖座的电影,还没产生真正的好片子”。

杨亚洲对此颇有同感,在改革开放初期,中国还涌现过像张艺谋、陈凯歌等被国际影坛关注的重量级人物,而在中国电影业投入越来越大的今天,入围国际A类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电影却屈指可数。原因就在于中国电影人纷纷落入主旋律之中,无法自拔。

杨亚洲把中国电影的主旋律分为两类,一类表现在票房上,如以才子佳人和功夫武打吸引眼球,另一类是迎合政府口味,大力赞扬政府认可的模范人物,甚至不惜牺牲真实。

在杨亚洲看来,中国电影的堕落还表现在电影评论上。“中国就没有电影评论,只有炒作,没有电影批评,只有利益没有使命感和良心。” 对此,《第一财经周刊》引述一位影评人的话说:“在中国目前的环境下,一个影评人没有办法公开批评某一部作品,而中国的观众自己也很清楚这些所谓的影评人都不过是电影公司的代笔,所以他们在选择看电影的时候更愿意相信朋友口碑推荐,即便是豆瓣这样的网站,电影公司雇佣水军这种事情也让它们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聚焦中国小人物

在中国电影的主旋律之外,杨亚洲另辟蹊径。他长期关注中国最底层的生存状态,聚焦于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小人物,感受他们在平凡甚至苦难生存中的生命力,找到他们苦中作乐的积极精神。力求在真实的基础上寻找亮点,这使得他的电影与专门揭露黑暗的作品有着明显的不同,对此杨亚洲解释说:“专门揭露黑暗并不代表绝对意义上的真实,因为那毕竟是少数”。

杨亚洲说他要让中国的有钱有势的人看到芸芸众生的乐观、渴望和快乐,而他在电影中表现出历经磨难、伤痛、恐惧和威胁的小人物的真实生存,未必讨政府喜欢。

他在06年拍摄的《泥鳅也是鱼》,就以这种方式讲述了在北京故宫做维修工程的民工的故事。杨亚洲说:“要知道在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里,有二亿四千万民工,而反映他们生存状态的电影却缺席。”在拍摄这部电影时,片商直言不讳地质问杨亚洲:“你的电影要拍给谁看?城里人不会去看,民工也不会去看。”

在杨亚洲看来,中国电影人有意忽视这一庞大人群的存在,本身就透露出中国电影人和中国电影观众的深刻人文缺陷。关于中国电影观众的人文缺陷,李安也曾感慨中国“观众的品味还需要慢慢培养”,然而就是在这种缺少人文关怀的社会环境中,中国社会不断向下堕落突破底线,怪事不断发生,令世人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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