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第43届蒙特利尔世界电影节(FFM,Festival des films du monde)临开幕前宣布取消,原因是洛西克(Serge Losique)极度疲劳,电影节原计划2020年回归,但新冠疫情肆虐了两年。2022年,洛西克宣布免费放映之前历届电影节的精选电影,以推动电影节在2023年全面恢复。免费放映收效甚微,2023年的再生计划也不甚了了,当时洛西克已92岁,体力已无法支撑他看完一部电影,更遑论凭他一己之力办一个国际电影节。
加拿大《环球邮报》专栏作家罗伯特·埃弗雷特-格林 (Robert Everett-Green) 指“像多伦多国际电影节这样的活动拥有强大的节目制作团队,可以轻松克服个人的健康问题,蒙特利尔电影节的取消证实了长期以来的指控,即洛西克将电影节作为个人领地来经营,而不是培养团队”。
记得十年前我在蒙特利尔电影节上遇见一位年长的女子,我说电影节太暮气沉沉,应该改革了。此话令她大不悦,反唇相讥道:改什么改,你说怎么改?
2009年我从纽约回蒙特利尔,陪伴蒙特利尔电影节走了最后十年,知道洛西克抱怨加拿大“所有的人都与他作对”,他失去了联邦、省、市三级政府的支持,失去了加拿大企业的赞助,狼狈到被电力局追讨电费,那些年他甚至希望中国能成为他的救命稻草,电影节踉踉跄跄走到2019年,最终倒下了。
2024年夏,我从墨西哥回蒙特利尔,经过洛西克的大本营“帝国影院”,发现影院也关门了。
2024年8月23日和24日,一帮魁北克年轻人创办的“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Montreal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进入第二届,尽管只有三部电影报名参加,我知道这帮年轻人的心思,他们想在死去的电影节旁,诞下一个新的国际电影节。前些年,我与蒙特利尔电影节工作人员聊天,与他们提到多伦多电影节时,他们眼里有羡慕的光。当时也有蒙特利尔人在网络留言指“洛西克令蒙特利尔人在世界上蒙羞”,现在南斯拉夫移民洛西克带着他创立的电影节消失了,在这一切归零的时刻,蒙特利尔人不得不从头再来。
魁北克作家、剧作家和编剧,原加拿大广播公司董事会主席盖伊·福尼尔(Guy Fournier)2022年8月11日发表在《蒙特利尔日报》上的文章,题目是《电影爱好者的深切哀悼》(Le grand deuil des amateurs de cinéma),Guy Fournier与洛西克同龄,今年都是93岁。
全文如下:
电影爱好者的深切哀悼
二十年来,由于世界电影节(FFM),成千上万的魁北克人爱上了电影。
电影节只有一个人在幕后操纵:塞尔日·洛西克(Serge Losique),他是我认识的所有电影爱好者中最不拘一格的,也许也是最难处的。八月,是节日的月份,它的创始人一定仍然令联邦和魁省的文化部长们难以入眠,他们试图拯救魁北克人至今仍怀念的世界电影节。
莱恩·罗伯特(Lyne Robert)上个月在脸书上发布的一篇帖子回顾了这个电影节如何成为“她生命中的奠基事件”。其他数十名记者也表示同意。
从1977年在“Terre des hommes”的魁北克之家举办的第一届开始,洛西克就决定这个节日将是他的宝贝。他甚至不考虑是否需要有人来吸引像英格丽·褒曼、格洛丽亚·斯旺森或让-吕克·戈达尔这样的明星来观看他的首届。首届非常成功,以至于电影观众很快就忘记了67年世博会关闭的旧国际影节。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Montreal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在1960年成立是为了对抗魁北克省长莫里斯·杜普莱西斯(Maurice Duplessis)实施的电影审查制度。
电影圣地
在这一绝招之后,洛斯克毫不费力地说服了国际电影制片人协会联合会(FIAPF),他的电影节必须具有竞争力。就像戛纳、柏林或威尼斯一样。他创办了美洲大奖赛,每年8月底劳动节前12天,有50万电影观众涌入市中心的电影院。蒙特利尔成为美洲的电影圣地。
魁北克政府担心补贴被一个无法控制的人花掉,因此决定强加一个董事会给他。由于我当时担任电影学院院长,我负责向洛西克通报这一消息。我心情沉重,猜想他会对待这事严重不爽,于是决定在省财政部副部长皮埃尔·戈耶特(Pierre Goyette)的陪同下,在办公室与他会面。他们两个人见面就起了冲突,几乎立刻就打起来了。我无法将他们分开。最后副部长悻悻地离开,洛西克继续独自统治这个得到政府资助的电影节。
两位部长的礼物
多年后(2005年),魁北克遗产部长Liza Frulla和文化部长Line Beauchamp又想让洛西克妥协。与几乎所有人的支持下,两位部长推荐阿兰·西马德(Alain Simard)介入电影节。他虽不懂电影,但却是兴旺的爵士音乐节的创始人之一,让这个有着“玫瑰般经历”的电影节在不流血、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设法生存了下去。
蒙特利尔世界电影节于2018年失去了踪影,被政府抛弃,受债权人攻击,受到长期为其提供资金的魁北克税务局和SODEC的追索。包括我在内的千百影迷哀悼八月的日子,在过往的8月,大家欣喜地欣赏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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