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勒河的欢乐

曾想徒步去寻找九曲十八弯的瓜勒河（Rio Cuale）的起点，从上午11点走到下午3点半，决定放弃。因为在天黑之前，我必须留给自己充足的时间走出山区。

当时我正在一处不知名的峡谷之中，激流穿越乱石堆，逆流而上是一平缓的小湖，再往前是一座横亘的大山，属连绵至美国的马德雷山脉（Sierra Madre），供行人徒步的小径此时消失在河流中，再往前只能脱鞋淌水，逆水而行肯定能到瓜勒河的源头，但恐怕要走两天。

网上有人介绍随导游骑马溯源的经历，此刻就有一匹骏马在年轻马夫的吆喝下来到河中畅饮，不远处有一对墨西哥情侣坐在乱石上喝啤酒，他们刚才把摩托车停在岸边，着绿色迷彩短裤的男青年，光着上身露出大块肌肉，颇有特种兵的气质，他在水中做俯卧撑时，黑衣女友正被激流阻在乱石中间，等他去搀扶。

他们淌水走过我身边时，男子从兜里掏出一支灌装啤酒递过来，这个举动让我吃惊。墨西哥人总不忘向人展示这种素昧平生的友情，他们的友善与大方充满魅力，也为他们的国家吸引了数以百万计的欧美游客，有人一住就是就是二三十年。

顺水而下，便可见更多墨西哥家庭和年轻人在瓜勒河里取乐，瓜勒河水清凉洁净，躺在水中仰望蓝天，有一种透彻的放松感，群山间蓝天上几缕白云漂浮，让人感叹此方世界真干净！

去年在巴亚尔塔只待了几天，所认识的瓜勒河只是它充满现代气息的入海口，那里有美丽的海滨建筑，有满是商业店铺的河中小岛，有在入海口冲浪的活力少年。

去瓜勒河上游溯源，才能体会巴亚尔塔的山城魅力。瓜勒河养育了数以万计的墨西哥人，给他们带来生命、活力和欢乐，每逢周末，当地居民或呼朋唤友或举家出动，离开城市来到山中，在瓜勒河畅游之后，再在河畔边烧烤边起舞。

在一座小石桥下，十来位墨西哥人围坐在水中吃西瓜，同时感受着外人难以想象的沁入肌肤内外的双重凉爽。在一座小村子的村尾，一对洒脱的小夫妻把躺椅放在水边，身子躺在椅子上，双脚却泡在瓜勒河里，小丈夫说这样更放松。

数十公里长的瓜勒河，是数十公里的墨西哥民间生活画卷，是数十公里的欢乐，岁月流逝，一拨拨的外国游客在此流连忘返。在下山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对在此生活了20年的美国西雅图夫妇，他们把家安在了瓜勒河边，他们告诉我瓜勒河的多条徒步线路，20年来他们广交朋友、不知疲倦地登山戏水，从未想离开这里。

因瓜勒河小巧、清凉、欢乐和奔腾入海的性质，我在写这篇文章时一度想取名“欢腾的小凉河”，这恰巧是四人帮倒台前一部中国电影的名字，后来被禁映被批判，中国人早已把这名字给糟蹋了。中国人不仅糟蹋了自己的生活，也糟蹋了文字，身为中国人，有无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