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加拿大做毛贼



我在拉美躲避加拿大寒冬的第十年,在墨西哥城遇见了一个做中国日常消费品批发生意的东北人,大概是赚到了一些钱吧,他急切地想移民到白人国家去。“我知道美国的华人很烂”,他知道我的来处后问我,“加拿大的华人怎么样?”


他问得很认真,并且明显希望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说:“加拿大华人很猥琐,你最好还是去美国”。


“猥琐?什么意思?”


我看他十分不解的样子,便问他“你觉得我怎么样?”,他说叫我大哥,就是觉得我值得信赖,基于这种心理,才陪我逛了一个多小时的街,询问移民去向的问题。


我告诉他,我20年前移民加拿大,头三年和华人来往密切,尽管只有三年,但他们像一群厉鬼一样纠缠着我,为首的是一个哭鬼男人,他形容干瘪猥琐,声音像被阉割了一样尖细,就是这个声音纠集着他的一帮小喽喽,十多年来到处诋毁我。


“你想知道我在加拿大做毛贼的故事吗?”


我的话令他十分震惊,生意人有很多黑暗故事,但没人会像我这样坦然地把它们抖漏出来,说给别人听。


因为我从来不是生意人,只是移民加拿大后,因生计逼迫,短暂做过几次卑微的工作。



故事一:偷五元钱的餐馆见习经理


2001年夏天,我从多伦多搬到蒙特利尔,找到的第一份工作,竟是在一家中餐馆做经理。


我移民登陆在多伦多,做了几个月导游后发现那里压根儿就没人讲法语,于是搬来蒙特利尔。相比多伦多,蒙特利尔机会更少,中餐馆只是我短暂的落脚点。


我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从没盘算过在加拿大的未来,但我很自信,我说法语、英语、普通话和广东话,身体健康、精神饱满,且为人善良朴实,那段时间,哪怕从加拿大的乌云里,我都能看到快乐的音符。


中餐馆的台山老板听我自我介绍后说: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想干企台呢,我要你做经理,管理餐馆。我说餐馆我没干过、连企台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经理?老板说很容易的,试一试你就会了。


我做见习经理的第三个星期,一位在餐馆打工的安徽移民悄悄地拉住我,提醒我注意小人,“我看你挺老实,会有人害你的,有人盯经理位置都盯了十多年,你初来乍到、无亲无故、东南西北都没弄清楚,就想做经理?”


我说过我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听了她的提醒我反而笑了,“这有什么好害的,让她做经理好了,我又不是冲着中餐馆来加拿大的”。


又过了一星期,餐馆经理——老板的越南华侨情人,找到我说,“你交给我的银柜里,100元零钱少了5元”。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是第二天上早班的香港女收银员发现的。


我做见习经理要做的,就是晚上11点下班前把当天近万元餐款清点清楚,装进信封交给经理,然后再在银柜里留下100元加币零钱交给经理,再由她交给第二天的收银员。近万元餐费没问题,反倒是100元零钱出了问题。我问她自己是否清点过那100元,她说没有,我又问她第二天香港女收银员点钱时她是否在场,她还是说没有。


这就有猫腻了。不过我对唐人街的把戏不感兴趣,并不想去追究谁是小鬼。


那个时候,我一边打工一边写文章登在华人报纸上,还获了个奖,接着稀里糊涂被拉进了“华人断文识字协会”,协会主席就是哭鬼,那时他来加拿大已经十多年,自称在一家白人电脑公司工作,并一见如故地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这让我有点找到了组织的感觉。我说过我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我把自己在中餐馆的经历告诉他,并加了一句评语,唐人街玩什么把戏,太小儿科了。


再重复一遍,我那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餐馆做见习经理、写文章获奖,还把遭遇的黑暗经历告诉一个刚认识的人,这种既出风头又无心机,十足像一条冒失的小狗闯进了黑森林。在哭鬼后来寄出的黑函中,我在餐馆偷五元钱被他列为我在蒙特利尔做贼系列的第一个故事。


十年后,我在环地中海邮轮上和一个上海老头聊到这事,老头敲着桌子说,“你呵你呵,被人害了还告诉别人,别人又拿这事再去害你,文化大革命很多人就是这么被害死的,到死都说不清楚!”


我为人不仅不谨小慎微,还不信邪,我不相信我会被人害死,在中国我闯过五关斩过六将,在号称自由且善良的加拿大,我更不相信会被人害死。


在后来的岁月里,我还偶尔去那家中餐馆吃饭,那些老阿姨见我去了欢天喜地,悄悄告诉我“整蛊你的那个人现在越来越变本加厉了”,我装糊涂问“谁整蛊我?”,她们就生气地说“满大街都知道,就你傻,什么都不知”。


整蛊是粤语中最常见的表达,他们说起整蛊整蛊,那感觉好像做爱一样快乐。试想想在海外打工的粤语人群,每天除了厨房还是厨房,一生愁苦,唯一的乐趣就是整人害人为乐,我只是被他们整蛊过的无数人中的一分子而已。


这些人可怜又可恨,对他们,我内心满是悲悯。



故事二:教唆人偷春卷


香港女收银员是越南女经理的死党,但台山老板不喜欢香港女人,在我被做手脚后,老板找来另一个台山老板的儿子做经理,不过我那时已经去一家咨询机构做顾问了,只听说那儿子好赌,有一天把餐馆收入全部拿去赌场了,老板只能报警处理,最后还是香港女人如愿以偿做了经理。


这家咨询机构近两年被加拿大皇家骑警指控为中国海外警察局,惹了一身麻烦。不过在二十年前,最大的麻烦是在里面工作的一个老资格的台湾女人,她每天咋咋唬唬,把前来咨询的可怜人训得一愣一愣的,那做派比传说中的共产党坏得多。我作为她的徒弟,也没少受气,比如说她不会法语,每当听到我说法语就用眼睛斜我,后来我辞职离开后,接我班的是一个大陆女移民,她打电话跟我诉苦,说老太婆天天用眼角斜她。


后来老太婆听说新来女子的老公和大使馆关系很好,便不敢再用眼角斜她了。关于这个老太婆的故事,可参阅我在2002年写的短篇小说《本族裔最权威的女人》。


我在咨询机构工作时,中餐馆老板常来找我,他认定了我是个做事的人,要我离开这个像居委会一样婆婆妈妈的工作,去他参与创办的龙舟节组委会。后来,在台湾老太婆最后一次用眼角斜我时,我让她捶胸顿足大哭了一场,接着我就走人了。


到龙舟节工作没几天,我和魁北克省政府负责节庆活动的官员打电话,他第一句话就是:八年了,这是龙舟节第一次有人用法语跟我联系。接着他又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活动,但组织的一塌糊涂。


龙舟节组委会成员全是中餐馆老板,他们的沟通方式就是吵架,且个个都是粗野不羁的男高音。这显然不是我认可的人类文明。每逢他们吵架,我便默念:我不是冲他们来加拿大的,忍忍吧。


熬到一届龙舟节结束,我做完收尾工作,便跟老板说让我走吧,冬天没有比赛,让我去领失业金吧。他要我许诺第二年再回来,我没有答应。


在龙舟节工作时,我花全款买了一套小公寓,弄得自己所剩无几,领失业金的同时我在家附近找了一家中餐馆,这次是真做企台了,原来广东话里的企台就是站在餐桌边伺候人,负责端盘子的服务员。


第一次打餐馆工做见习经理三个月,连门都没摸着就被人黑了,这一次我总算有机会弄清里面的黑道了。


做企台两个月后,我发现其他企台开出的餐单有猫腻,给客人的复印件和给经理的原件不一样,给客人的单子上多出春卷和馄饨汤之类不需要厨房师傅出餐的食物,客人付款后,企台直接把钱扣下给自己当小费,经理的柬埔寨干女儿被我发现后羞涩地承认:大家都这么干,经理也知道,反正餐馆又不是他的,他自己的亲女儿也这么干。


我刚知道这个猫腻没几天,餐馆来了个20岁的台湾孩子,我说过我为人善良朴实,我被这帮人瞒了两个月,却不愿意小孩子受欺负,便把这猫腻告诉了他。


谁知这孩子十多岁就在餐馆打工,不仅对中餐馆的猫腻了如指掌,且深知损人之道。他把我送上门来的把柄交给经理,说我教唆他偷春卷。


经理的柬埔寨干女儿知道后,恶狠狠地骂我是蠢货,这种事情只能做不能说,你怎么蠢到去告诉别人。


在第二家餐馆工作期间,哭鬼经常来餐馆找我,我把最新发生的故事告诉他,并感慨自己这么大岁数,却比20岁的孩子还天真。


这段故事,在哭鬼日后写的黑函中,成为我在蒙特利尔惯偷系列的第二个故事。



故事三:在杂货店偷酒钱


在中餐馆春卷事件发生前,我与哭鬼已断断续续交往了一年多,期间他屡次向我借一些小钱,理由有时竟是没钱买菜。


有一次他半夜过后打电话给我,哭说自己面临失业。我那时还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说在鬼佬计算机公司里搞销售,公司大量裁员,因为他业务能力强,老板把他留到了最后。


后来他濒临离婚的老婆因做电动自行车生意找我借钱,我把仅有的五千元借给他们,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钱要回来,他老婆哭哭啼啼说他是窝囊废,来加拿大后一直没工作,又赌博又抽烟,只靠在华人杂货店打零工赚口饭吃。


我说过我为人善良且不谨小慎微,这么一个假大空的窝囊废,很多人都会避之不及,我却以一颗自以为伟大的灵魂包容了他,也没有离开他当主席的断文识字协会。


我离开第二家中餐馆后,在家坐领了几天失业金,但觉得这样太堕落了,怎么可以坐在家里不干活呢。


正巧几条街外一家中国人的杂货铺招通宵售货员,从晚上11点到早上7点卖货,店主是个面恶的广东女人,她说主要是卖酒,有风险但于我无关,要是警察来抓,他们会交罚款。


20年前,魁北克禁止有卖酒业务的杂货店在晚上11点到早上7点之间卖酒,我从没干过这一行,不知道这是铤而走险,严重到会留下刑事犯罪记录,也无法加入加拿大国籍。


我说过我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刚应聘成功就告诉了哭鬼,说下个礼拜我就要去通宵卖酒了,那感觉就像即将加入黑帮一样兴奋。哭鬼竟跑到那家店看了一眼,回来不阴不阳地说了半句:你会出事的。


说是通宵卖酒,但买卖主要集中在凌晨三点酒吧关门后,一帮没喝够的酒鬼、鸡头、娼妓或毒品贩子会拥进来,花上比白天贵一倍的价钱买醉。我说过我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人,面对蜂拥而至的买家,我会临危不惧,一个接一个地把酒卖给他们。


有一天,那面恶的广东女人胆战心惊地跟我说,“你胆子真大,那么多人进来你也敢卖,你不怕里面有便衣警察,我坐在楼上看着都怕。”


我这才知道,这女人每天躲在楼上盯着监视器一直盯到凌晨四点,一怕我做手脚,二怕警察来端她的窝。我问她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你老公来卖酒,她说以前都是他,但天天战战兢兢,时间长了受不了,“不过,你好像很适合这份工,你手脚干净,胆子又大!”


我说过卖酒主要是在凌晨三点多,八小时里清闲的时间不少,20年前还没有智能手机,我把手头的几本书看完了,想到断文识字协会里有几十本书在哭鬼那里,跟他约了几次,他都爽约,这令我很不爽,每次哭鬼借钱我都给了,要一本协会的书怎么这么难。


偶然碰到协会里一个跟哭鬼关系不错的香港女人,我跟她抱怨,结果这女人说“你借钱给他?你这个大陆穷鬼,自己还要去餐馆打工,还有钱借给他。我香港人这么有钱,他怎么不问我借!”这女人接着说,“你连餐馆5块钱都要偷,还会借钱给人!”


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可惜是在加拿大,要是在中国,冲这邪恶的话语,我一个耳光把她的香港脸劈两半。


书没借到,酒还得继续卖。一天早上6点半,接班的小哥提前到了,他问我老板给我多少分红?我说什么分红?只有八块钱一小时。他眼睛睁得老大,说没有分红你也干?这是坐牢的买卖,警察抓到你会进监狱的。我说老板说抓了他们交罚款,我没事。小哥笑了,“你相信他们会在警察面前承认自己卖黑酒?他们肯定会说是你私自卖黑酒,还会污蔑你偷了他们的酒钱!”


他大概觉得我这个人不可思议,又问了一句,你既然敢冒险,就没有朋友提醒你要跟老板谈分红?


我这时想到了哭鬼,他干了十多年杂货店,其中有好多年通宵卖货,但他除了哭穷借钱,什么好事都不会干。


我后来跟广东女人要分红,她脸一横说你来的时候没提,现在提太晚了。


我于是跟来买酒的酒鬼要小费,我说你们买酒犯法,我卖酒也犯法,你们过了酒瘾,我什么也没得到,你们得给我小费,两块三块随你们的便。


黑道上的人还是挺爽快的,钱大进大出,两三块钱不是事,有时还会给五块十块。广东女人每天盯着监视器盯到清晨四点,以前她发现货款清清爽爽,现在发现我除了她的酒钱,还得了一些碎银子,便问是怎么回事?我说你不给分红,我问客人要的小费。


这女人脸一横,“你知道这家店原来是洋人的,为什么卖给我吗?因为他管不住他的洋伙计,洋人拿点不觉得是事,我们中国人要脸,出现在我店里的钱都是我的,你敢拿,我就去唐人街喊,让你没脸做人!”


我虽不谨小慎微,但这女人肯定突破了我的底线。我不动声色报了警,告诉警察这家店违法卖酒,请他们来人抓捕。


我离开这家店后不久,广东女人打电话给我,神神秘秘地问我住在公寓楼哪间房,她老公在旁边帮腔道“你就说我们想买房”。我知道事发了,警察抓人了。我毫不客气告诉广东女人,我公寓楼到处都是监视器,你敢来,我就报警抓你。


我再也没有见过哭鬼,自然也断了和唐人街断文识字协会的关系,但我知道他们一起恶狠狠地诅咒我,说我一个边缘人还扮清高,特别是那恶毒的香港女人,她和杂货店的广东女人有生意往来,广东女人首先找到她,她又把谎言告诉了哭鬼,哭鬼在日后的黑函里有声有色地讲述了我在杂货店偷酒钱的故事。



尾声:


我在蒙特利尔苦熬了四年后,凭自己的文章被纽约一家颇具影响力的媒体请去当记者,做回我的老本行。


在我的移民生活里,我非常感激美国和纽约,他们给了我舞台,干我应干的活儿。如果我一直呆在加拿大这种三流国家,那就会和哭鬼、香港女人和广东女人一样,活得生不如死,会如透心凉的鬼魅一般在冻土上游荡。


我在纽约媒体以真名实姓署名,很快名声就传回了蒙特利尔,这令哭鬼嫉恨得无法入眠,他为了写黑函连电脑的键盘都哭掉了好几个。


媒体老板接到黑函后心绪不宁,他原以为从加拿大招揽了一个好写手,没想到来的是一个毛贼,他哆哆嗦嗦、隐隐约约地跟我说了黑函的事情,并评论说他们是在欺负老实人。


既然他已定论我是被欺负的老实人,我就不想为谎言费半句口舌。我为人本就不谨小慎微,更何况纽约还有那么多事情值得我去干。


我在纽约码字码得昏天黑地,一干就过了千日,文章以一天一篇的速度产出,以至于最后被多国神秘部门盯上,去到哪里都不自在。


我辞职回加拿大时,媒体老板说日后有机会再合作,他是个诡计多端的人,心里保不定在说,你这个加拿大来的毛贼,总算要回加拿大了。


我回蒙特利尔后,不屑与华人再来往。突然有一天想起一位曾在断文识字协会认识的女子,她好像和我一样清高。我打电话给她,她态度很冷,说你为什么要去偷呢,你不知道在加拿大没有钱也能活吗?


我说你不相信他们是在害人吗?她说我们中国人这么伟大,怎么会害人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自然,这个女人不清高,她是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无脑的中国人,是主流。


2013年,中国著名公知资中筠和小说家阎连科来到蒙特利尔,我以法国媒体记者的身份参加了首日座谈会,这是我回加拿大后唯一一次参加华人活动。


哭鬼带着手下喽喽也出现了,这是我在杂货店黑酒事件十年后第一次见到他,他以断文识字协会主席身份抢先发言,说自己1980年代移民来加拿大,至今还是穷人,接着他用了我十年前听过的哭腔,哀嚎着“我为什么这么穷!我为什么这么穷!”


资中筠和阎连科都被哭鬼哭糊涂了,他们可不是北京派来的济世童男童女,他们是来做精神交流的。不过现场有能力洞察哭鬼猥琐本质的人不多,而我是最有资格扇他的耳光的人,这个哭鬼和他的同类,把传说中美好的加拿大活生生糟蹋成了颠倒黑白、荒唐可笑的地方,我人生中最扭曲人性的故事都由这个哭鬼编造。但我没有扇他,只是把他当人类最臭的垃圾弃之一边。


我要专注于我的事情,在那次座谈之后,我写了《资中筠:不合逻辑的中国梦》,《阎连科,以作家的名义审判这个国家》和《阎连科:抽风式的北京出版政策》三篇文章,一时成为网络热文。


试想我当时若是在冲动之下扇了他耳光,接着会是报警和抓人,座谈会就会变成十足哭鬼风格的低俗闹剧,我也会降格成哭鬼一样万劫不复的人。


不过,哭鬼的哀嚎“我为什么这么穷!为什么这么穷!”令我恶心了好长时间,他让我觉得说中文和写中文是一件令人作呕的事情,甚至觉得他就是加拿大这片穷山恶水的代言人。我知道这种感觉不准确,我需要找一位心理医生,安抚一下我被哭鬼们折磨和扭曲的灵魂。


记得2011年我去旧金山参加辛亥学术研讨会,遇到几名香港移民,他们听说我从加拿大赶来,怜悯地说“我们原来也移民在加拿大,后来才来到美国。你知道我们香港人怎么叫加拿大吗?我们说艰难大,因为加拿大的日子实在太艰难了!”


他们说的绝不仅仅是气候的寒冷,更是内心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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