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即将到来的坦克危机

8月28日《国家安全杂志》（National Security Journal）刊登美国国防优先项目（Defense Priorities）非常驻研究员、美国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麦卡利斯特学院国际关系与政治理论教授安德鲁·莱瑟姆（Andrew Latham）的文章《加拿大缓慢推进的坦克危机才刚刚开始》，指加拿大的 “豹2坦克为北约威慑俄罗斯做出了切实贡献，但随着加拿大的战略重心转向北极主权以及无人机威胁重型装甲的现代战争现实，其重要性正受到质疑”，“由于渥太华缺乏明确的宏伟战略，老化的坦克部队仍处于不确定状态——这并非实力的象征，而是一个国家‘战略漂移’及其在世界舞台上角色的犹豫不决”。

这种困境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到2030年代中期，“豹”式坦克将达到其服役周期的终点。更换或彻底现代化升级的费用即将到期。

盟友将要求加拿大明确其角色。但这将取决于加拿大的国家定位：一个致力于提升领土意识和主权的北方海洋和北极国家？一个为亚洲突发事件做准备的太平洋伙伴？还是一个中等混合体？

全文如下：

-加拿大陆军正展现出姗姗来迟的更新换代迹象，但其豹2坦克（Leopard 2 tank）部队却正走向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

-尽管这些坦克为北约威慑俄罗斯做出了切实贡献，但随着加拿大的战略重心转向北极主权以及无人机威胁重型装甲的现代战争现实，其重要性正受到质疑。

-由于渥太华缺乏明确的宏伟战略，老化的坦克部队仍处于不确定状态——这并非实力的象征，而是一个国家“战略漂移”及其在世界舞台上角色的犹豫不决。

加拿大的坦克正走向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

豹2坦克舰队仍在服役。目前，一份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维护合同和源源不断的升级换代使其得以维持运营。

然而，渥太华似乎无人准备明确未来十年后重型装甲在国防中应扮演何种角色（如果有的话）。

事实上，坦克部队正处于不确定状态：并非完全过时，但也尚未形成一个连贯的未来战略愿景。

如果加拿大计划继续作为北约陆军强国，并在欧洲承担重要责任，或者如果它预计在印度洋-太平洋地区承担地面义务，那么下一代主战坦克 (MBT) 最终将是必需的。

然而，如果加拿大的国防重点更加侧重于北美防空、北极主权和安全以及对太平洋和大西洋沿岸的海域感知，主战坦克很可能就会成为历史。随着战争性质的变化，无人机、巡飞弹和无人地面系统应运而生，采购替代武器甚至可能比维持一支不断缩减的主战坦克队伍更为明智。

在渥太华明确制定真正的宏伟战略之前，它无法在坦克问题上做出理性的选择，而每一辆仍在服役的豹式坦克与其说是力量的象征，不如说是随波逐流的象征。

另一方面，保留坦克的理由也并非空穴来风。在欧洲，装甲仍然至关重要。加拿大部署到拉脱维亚的15辆豹式坦克中队是对北约威慑力的具体贡献，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表明如果俄罗斯向西推进，加拿大已准备好与其盟友并肩作战。在这样的背景下，主战坦克仍然不可或缺。它们可以发动冲击，可以固守阵地，还能以其他平台无法比拟的方式安抚盟友。

如果加拿大打算在北约前线威慑任务中保持有效存在，它要么需要不断升级其“豹”式坦克，要么最终获得一款尖端的继任者。同样，如果渥太华计划与美国或其他伙伴国一起在印太地区承担地面责任，坦克也将与高强度的联军作战息息相关。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退出装甲战场都将是危险的放弃。

但加拿大的地理位置以及可能更为紧迫的国家安全利益却指向了不同的方向。在国内，挑战并非大陆陆战，而是北极主权、海上监视和大陆防空。在这些环境下，重型坦克与其说是资产，不如说是负担：它们与任务无关，而且会耗费有限的国防预算。

预警基础设施、巡逻机、反弹道导弹系统、冰下潜艇、冰上水面舰艇、卫星和机动轻型部队则更为重要。在此背景下，将稀缺资源投入到维持一支小型坦克舰队，可能会挤占对那些能够保卫加拿大高北地区乃至整个北美的军事力量的投资。如果北极主权、海上安全和大陆防御确实是未来的优先事项——并且这些优先事项最终能够被整合成一个连贯的宏伟战略——那么渥太华或许可以合理地得出结论：主战坦克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在这两极之间，还有第三种考虑因素——当代战场不断变化的特征。乌克兰战争既暴露了装甲部队的持久性，也暴露了其脆弱性。坦克在突破防御工事和守住争议地带方面仍然不可或缺，但它们也越来越容易受到精确制导无人机和巡飞弹的攻击。

庞然大物冲进战场，却被廉价的四旋翼直升机摧毁的画面，如今已深深地印在军人的想象中。加拿大必须扪心自问，在这种环境下加倍投入重型装甲是否明智，还是应该将资源分配给替代方案，例如蜂群无人机、精确远程火力、弹性通信和高机动性的轻型部队。这些工具或许无法完全取代坦克，但可以减轻加拿大独自承担维护一支重型装甲舰队高昂成本的负担。

目前，渥太华决心争取时间，而不是做出艰难的战略抉择。维护合同确保了舰队的持续可用。2A6M 的改装提供了渐进式升级，使其在 2030 年代中期仍然具有重要意义。

部署到拉脱维亚表明了其承诺，而无需进行深度现代化升级。所有这些都保留了可选性，但也加剧了犹豫不决。豹2坦克将继续服役，但加拿大人仍不确定这些坦克是国家国防战略的核心，还是仅仅是一些文物，因为没有哪个政府愿意承担放弃它们的政治风险。

最终，选择取决于明确的目标。如果加拿大主要将自己视为北约盟友，致力于遏制或反对俄罗斯在欧洲的侵略，那么投资下一代装甲部队是合理的。

如果它认为其核心责任在于北极、北太平洋和北大西洋，而这些地区海空力量占主导地位，那么坦克就没有必要。假设渥太华想要规避所有突发事件。

在这种情况下，一支规模适中的主战坦克舰队——足以进行象征性的部署和有限的战斗，但不足以在战争中维持——或许就足够了，前提是政府接受由此带来的权衡。每条道路都有其自身的连贯性。当前加拿大的坦克部队处境混乱，在维持老化坦克部队的同时却未明确原因，这令人难以理解。

因此，加拿大的坦克部队不仅仅是一个军事问题，更是该国整体战略走向的缩影。坦克价格昂贵、耗费人力，且具有政治象征意义。在没有明确理由的情况下保留坦克会耗费其他能力的资源。而放弃坦克却不解释加拿大将如何履行联盟承诺，则会损害其信誉。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坦克本身，而在于缺乏一个指导性的概念，告诉加拿大及其盟友，在多极竞争、技术颠覆和北极觉醒的时代，加拿大打算部署什么样的军队。

必须做出坦克抉择

这种困境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到2030年代中期，“豹”式坦克将达到其服役周期的终点。更换或彻底现代化升级的费用即将到期。

盟友将要求加拿大明确其角色。国内现实——预算压力、相互竞争的优先事项、政治风向——将迫使他们做出选择。当那一刻到来时，渥太华要么制定宏大的战略来决定正确答案，要么又会因惯性和权宜之计而临时做出决定。

从这个意义上说，真正的辩论根本不是关于坦克的，而是关于加拿大作为战略参与者的身份。它是一个在欧洲边境承担义务的北约陆地强国吗？

一个致力于提升领土意识和主权的北方海洋和北极国家？一个为亚洲突发事件做准备的太平洋伙伴？还是一个中等混合体，各有所长，却没有一个擅长？只有回答了这个问题，坦克问题才能得到合理的解决。

加拿大的豹2坦克还将继续服役十年，但它们的未来是借来的。这个决定不能无限期地推迟。

加拿大必须要么致力于将坦克作为联盟战争的支柱，要么宣布其对于其主要任务而言是不必要的，要么转向更能反映现代战场的替代方案。在渥太华确定其宏伟战略之前，坦克舰队将保持现状：它不是实力或弱小的象征，而是飘摇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