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昌星想在加拿大做农夫

2006年6月我和赖昌星在其温哥华公寓内。记得午夜离开时,赖昌星和我勾肩搭背走到电梯旁,嘱咐我日后来温哥华时必来找他。这张照片是我请坐在他客厅里、整晚一言不发的神秘男子帮拍的。

-----昨晚网传赖昌星在厦门监狱因心肌梗死死亡,今早又传他在服刑,还活着。12年前我曾与赖昌星在温哥华做过访谈,记录下他当时的心态。当时的文字我已遗失,好在互联网里有,现转录在博客中。当时的情况是,2006年6月24日见赖昌星,25日回纽约,月底就交了三篇此行加拿大的长稿,两篇通用汽车在落基山试车的稿子立即刊出,只有赖昌星这篇,被押后到8月才一字未改刊出,想必是被几只没有露面的眼睛审视和拖延的结果。此文点睛之句,是文尾记录的我与赖昌星的对白:

赖:我的腿太短,做不来牛仔。

我:世上有一种矮脚马,你骑上,也能做牛仔。

我当时和现在及将来都坚信,中国就是那矮脚马,所有沉浸在中国游戏中的得意者,就是那矮脚牛仔。过去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我对农场很感兴趣,真的很想在这边弄一个农场。我在刚来加拿大的时候就去农村看过,希望开一家农场。我喜欢种菜养鱼,我真的很想,希望我有这个机会去做。”在温哥华市中心的公寓楼里,赖昌星抽着朋友从国内带来的厦门牌香烟,一再用略带沙哑的闽南腔普通话向我重复着这个愿望。

在加拿大呆了七年一直前途未卜的赖昌星说自己烟瘾很大,每天抽3到5包香烟,并且还只抽国产烟,除了不抽“中南海”牌外,朋友帮从国内带的国产烟他都抽。他说尤其对厦门牌香烟很有感情,因为这个烟原来就是赖昌星的远华集团生产的远华牌香烟,后改为现名。在远华集团极盛之时,赖昌星将烟叶配制好交给厦门卷烟厂加工生产,那时香烟生产是中国国内一个非常好赚钱的买卖,赖昌星回忆说:当时一个货柜的远华烟可以赚到200万人民币。

在20世纪末,有百万中国人抽他的远华牌香烟,更有千万中国足球迷为他在甲A联赛中扬威的远华足球队捧场。而在2006年6月,在加拿大西部城市温哥华,赖昌星困守在自己租住的二居室公寓里,告诉我现在只有香烟陪伴着他,同时他把能在加拿大种菜养鱼的希望重复了好几遍。
                         这是赖昌星在温哥华机场接上我后的神情,他随后称他不常去接记者。


----赖昌星:我去机场接你

我还在纽约时,赖昌星就在通话中表示:“你到温哥华的时候,我去机场接你。”记者询问他是否自由,他回答得很自信:“怎么不自由,我可以去接你,你只要告诉我几点钟到就行了。”

实际上,采访在初次的电话接洽中就已经开始,赖昌星透出此刻他对媒体报导的渴望和惯于示人的爽气。2006年6月1日,加拿大联邦法院裁定,暂缓遣返中国远华走私案首要嫌疑人赖昌星,等待法院就他的遣返问题重新进行司法覆核。之后,赖昌星就频频对媒体发动攻势,连连接受各路记者采访,不断公布其最新动向,从出书拍电影到制作个人网站,我就在此时进入了赖昌星系列行动的日程安排之中。

6月24日,温哥华天气由温转热。我在下午3点提了行李出了机场大厅,按照约定,拨通了赖的手机,赖昌星在确认我身处何地之后,告知我盯住一辆牌号是8xx的黑色本田轿车。五分钟后,这辆黑色本田依时来到候机楼,车刚停稳,我就把行李放进后座,关上后车门,与驾驶者一同坐于本田Acura的前排,车迅速地启动前行。驾车者就是赖昌星,他着红蓝格子长袖衫,黑色西裤,没有带墨镜,大概有几天没有刮胡子,赖昌星微微侧脸看看我,用略显沙哑的嗓子说:就是你!

与照片相比,赖昌星显得较为黑瘦,不知刚才与我一起站在候机楼门口等车的华人有没有在停车的数秒钟内认出他。车离开机场,在温哥华晴朗的天空下驶向市区,赖昌星说:我不常来机场接记者。

我原以为可以在下午立即进行采访,不料赖昌星说:“你现在去哪里住下,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做,等晚上再找你。”记者询问他在做什么,赖回答:“随便找点什么事情做啦。”我让赖昌星在他原来居住过的本纳比区帮忙找一家便宜的小旅馆,引得他边开车边嘟囔:“为什么选那么远,在市中心我住的公寓旁边找间酒店也可以啦,贵也贵不了几十块钱。”

说归说,赖昌星还是把车开往本纳比,他曾在那里的丽晶广场居住,几经搬迁,于半年前搬到了目前居住的市中心乔治亚街。在半个小时的车程中,赖昌星大半时间在不断地向外拨打电话,大概是一些事情做得不顺心,他不时在电话中以董事长的口吻质问:“你不是和他们吃过饭吗,怎么办不成?!……全温哥华的人都认识我赖昌星,但有什么用!”黑色本田穿街过巷,在这里待了七年的赖昌星似乎不用看路也知道怎么走。我询问他现在有没有考到加拿大的驾驶执照,赖说他现在还是使用国际驾照。我问及前一天爆出的赖昌星个人网站和短记录片新闻,赖昌星说:“网站现在还是英文的,我看不懂,记录片虽短,但要在15分钟里讲故事,还是不如想象的容易。好在这一切都是朋友在帮忙。”我说到福建人好象挺抱团,讲义气。赖昌星立即以不以为然的口吻反驳:“哪里都有人讲义气,都有人反骨。要是福建人讲义气,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晚上十点,北美西部大陆刚刚天黑,赖昌星打来电话:“我现在忙完了,请你上我家来吧。”我搭乘温哥华的高架铁路前往市中心的乔治亚街1333号,感觉赖昌星对公寓的选择充满了求生的意味。他今晚要敞开门在家里接待记者,正像他在前一天刚开通的赖昌星个人网站首页中说过的一段话: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生活,来看我的故事。
赖昌星家客厅摆放的小白瓷佛像,当时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了

-----赖昌星:我不是一夜暴富

乔治亚街1333号位于温哥华市中心中央区域,四周是温哥华的高级办公楼群和高档公寓群,北面隔着宁静的海湾与北温和西温的灯火相望。1333号楼的黑色玻璃幕墙使这座耸立的长方形建筑物具备了鲜明的棱角,从大楼顶部的一个小圆弧型建筑四围伸出12条拉线将整栋大楼的重心牢牢地凝聚在中轴线上,大楼的底部正中是一个承载大楼所有重量的小立方体,它的功用除力鼎千钧之外,内部还是大楼装修华丽的大堂。据当地记者介绍,这栋公寓楼因设计独特造型新颖屡获建筑类奖项。

6月24日晚上,在一个半小时的访谈中,赖昌星告诉我说:“在加拿大七年,我就像是这座大楼底部的那个小建筑,承受了所有压力,具体所承受的重量,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晚上10点半到赖昌星租住的公寓,正赶上一位说广东话的青年男子出门,另有一位说国语的中年男子则留下来,在我们的访谈中坐陪,赖昌星只是介绍是他的朋友,这位朋友始终保持沉默。位于10楼的赖昌星公寓有大约900英尺,两居室,客厅和饭厅及厨房连为一体,成为一个不规则的长条形,我和赖昌星分坐在大厅中央的餐桌两旁,他的朋友在另一则。

我:我离开卡尔加里时,找了一个华人机场接送服务,司机在载我前往机场的路上说:“我觉得卡尔加里不错了,是打工族的天堂,我如果和赖昌星一样有钱,就搬去温哥华居住,那里是富人的天堂。”需要说明的是,我与司机陌不相识,他并不知道我此行温哥华的目的。但我知道在加拿大的中国移民中常有这样的调侃:“如果像赖昌星一样有钱,就去温哥华居住。”在加拿大居住七年之后,你认为自己是富人还是穷人?

赖:外面的人怎么都不相信我没有钱,基本上都说我有钱,藏起来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但就你住的这套公寓,月租2100加币,按本地标准来说相当豪华,如果是工薪阶层住进来,那一定是高薪才行,一般的中国移民要打工活命,哪里敢租。

赖:这房子是暂时租的,费用是朋友给的。说到打工,我也申请过,加拿大政府不批。不是因为我不能报税,而是如果我也去打工,那等于去抢当地人的工作机会。

我:那你是否像一些没有身份的人那样去打黑工?

赖:没有。我在加拿大七年,一直很遵守加拿大的法律。没有工可做,但我相信人总是饿不死的。

我:实在没有财路也会饿死。

赖:不至于,实在没有吃的,可以上街去找些吃的。
                                                                     赖昌星家的厨房

我:我记得今天下午赖先生去机场接我时,说有些事情要做,我当时问你还做事,你回答随便做点什么事情。我的好奇是,你做什么事情?

赖(手指旁边坐着的人):我跟这位朋友谈了谈机械的问题。他小的时候是搞机械的,我也是搞机械的。我们两个人谈的很投机。我以前搞过汽车配件,纺织机械和电力配件。除了机械,我还很想开一个农场,种菜养鱼,我真的很想。

我:现在有关于你写书拍电影做网站的消息,这些说明你比以前更想面向公众,你想告诉人们一个怎样的赖昌星?

赖:我出生在福建泉州的乡下,我们的村庄当时只有不到一千人,我家里蛮困难,我不是一夜暴富,我是从小慢慢做大的。我从学徒做民工开始,我在学做供销之前什么都做过。我起步的时候,基础很差很差。我在读小学的时候在一年级就留了三次级,后来就没有读下去了,而不是外面所说的读到三年级,我记得我考的最高分是58分,我给老师开玩笑,请他多给我两分,他不同意。我那时有点调皮,我也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材料,家里也蛮困难,供我读书也蛮辛苦的。那时读书用的是闽南话,国语是后来学的。

我:你什么时候开始搞乡镇企业?

赖:我在1980年代就开始搞企业,做了十多年后,我生意是做的很大,这一点没错,做生意的人钻空子就是为了不断地多赚钱。但很多老百姓认为我就是靠行贿官员,才把生意做大,事实不是这样。在1980年代,全国只有三家厂生产整台的纺织机器,一家在江苏无锡,一家在山东寿光,还有一家就是我,在福建泉州。那个时候,我一年开两个订货会,一个在厦门的海上乐园,规模较小。那个时候,我自己出去跑业务,一出去就是几个省,拿到手的业务也就是几万块,那个时候几万块就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但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我那时就想把生意做大,因为我做挂历生意亏了好几十万,我就想把生意做大,我不再想一个人出去跑业务,我要把几个人集中起来,花几天来开会就行了,这样就可以做大了。所以我就准备我的第一个会,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我申请了澳门旅游,我在澳门散发我的会议请贴,一张请贴邀请两个人,我要做大,我就要这么做。后来我和澳门的“雄大纺织厂”联合在厦门开了一个订货会,在澳门共发出请贴90几张,那个时候还很早,应该是1984年。这一年我第一次在厦门海上乐园开订货会,花了2万7,结果订了40几万的业务,具体数字我记不清楚了。第一次成功让我很高兴,第二次订货会就在厦门粤华酒店,我把酒店客房和别墅全部包下来,那时一栋别墅5百块,我开了一个全国性的会议,第二次订货会花了我四十几万,包括给客人的礼品,但我做了200多万的业务。就这样,我以后一年开两次订货会,生意越做越好。

我:你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在做生意上小有天分?如果你一直这么做下去,应该可以做的很稳。但是你自己说,你钻了空子,结果有了今天。

赖:是,我要是不聪明也不会有今天,但我对我做过的事情不会后悔。
                        2006年赖昌星在家中接受我采访时的样貌,不知他现在厦门如何?


------赖昌星:我犯了90%中国生意人犯的罪错

06年6月,人们在Google里输入赖昌星的名字,在0.51秒内可以搜索到2百41万个相关信息,在同一时刻,输入朱镕基的名字,则只能搜索到1百46万个信息。作为打击中国走私活动的主要领导人,前总理朱镕基在隐退后,已经真正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出,而逃出中国长达七年的赖昌星,却始终是人们关注的热点。

人们普遍关注的是在这场中加两国间的拉锯战中,赖昌星能支撑到几时。赖昌星自己关心的是如何能成功地从中国政府方面的犯罪指控中挣脱出去,并尽可能地在加拿大享受自由。在6月1日之后,面临“不敢想象厄运”的赖昌星顿时感觉获得了一个伸展空间,他告诉我:现在是我讲的时候了。

我:6月1日,加拿大联邦最高法院对你做被遣返的风险评估,并作出了暂缓遣返的决定,关于暂缓期限有不同的说法,你自己估计有3到5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有什么计划?

赖:出书,做网站,拍小电影,我做这些都希望有好朋友来支持。前几年没有办法去做事情,是因为不停地有报导干扰我,我的朋友们对加拿大的法律也不了解,加拿大法庭一开庭,我输了,就有两个月赖昌星就要回去了,或是下个月就要回去了的说法。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做事情了,我自己对加拿大的法律也不熟,我的律师通过翻译不停地给我讲,我慢慢地就了解多了。我知道加拿大的法律和中国的法律完全不同,司法独立就是独立,政府无法干预。中国的法律如何,只要是中国人都会很清楚。6月1日,联邦法院决定之后,有报导说我的遣返暂缓两个月,不是的,事实是在80天内,我们递交文件,以后由法庭安排辩论,排期应该会在明年。这样的话,双方的律师都会有准备的空间。再以后,不管哪一方输赢,都可以上诉,这样以来时间就更长。如果6月1日我没有胜诉,我已经被弄回去了,现在已经在北京了,现在我胜诉了,这个官司就接着打,应该说对我被遣返的风险评估才刚刚开始。所以我说有3到5年,我的朋友知道我有这个时间可以做事,他们也就有信心了。否则公司一开张,我就被送回去了,朋友怎么做。

我:你说过加拿大政府不同意你做事?

赖:那是以前,现在如果有朋友资助给我开公司,情况就不一样了。开公司不是打工,而是要请人做工了,加拿大政府当然乐意了。我要是买下一个农场,请一些人来干活,当然是好事。我的农场会建在卑斯省,养鱼种菜。

我:不养牛养马?

赖:不养牛马,我蛮喜欢养鱼。

我:你怎么想到在现在用拍电影的方式让人们了解你的情况?

赖:事情原来是蛮碰巧的,关于我的华文报导很多,温哥华有一个华裔演员叫涂念宾,他讲英文和广东话,国语差一些。他认识我一个多年的好朋友,所以来找过我几次,找不到我,他就写了一张纸条扔进来,我接到纸条后,打了一个电话去给我的老友,他们就一起来了,说了想拍电影的事。在6月1日下午,我知道了联邦法院暂缓遣返的判决,我告诉他们我同意拍电影的事。我想通过这个电影告诉人们我不是暴发户,我不是像共产党单方面说的我是勾结共产党官员来发财的,我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后来生意做大,也是朋友相帮,一直到后来我没有办法控制得住。我当时做错的事情,是普通中国生意人犯的同样的罪:为了赚更多的钱,去钻空子。假如我今天来一批货,经过你的海关,如果你严格要求我做那些手续,我绝对不会有非分的要求,我不会找熟人来报关。如果你现在回中国采访,看看和我有关的那些案子材料,不管是枪毙了的还是活着的,如果有人拿过我的钱,我绝对没有占过他的便宜。不要一说到赖昌星就是腐败腐败,我也讨厌腐败。即使那些官员拿了我的钱,我不要求他们回报,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在生意上是凭我的胆量和技巧,还有钻空子。

我:你这么说,人们认为可信度不大,钻空子往往要通过人际关系来实现。

赖:你听我讲,很简单,我没有利用人际关系,我真的没有利用人际关系。我愿意通过电视来和中国政府对话,根据中国政府的判决,一条一条地对话,我不需要律师,我自己一条一条地对话,让全世界的观众来评理。我的电影要拍,就是要拍这些细节,让观众接受我这方面陈述的事实。我并不是要说中国政府不好,我只是说420专案组有个别人特别黑,造成这个案子失真。例如我怎么逃离中国的,我可以讲细节。中国政府说是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庄如顺通知我才出来的,我会在电影里讲我和庄如顺的关系,讲我如何出来,如何和他通电话的,是我打电话告诉他的,而不是他告诉我的,我在我的个人网站上会先讲这一部分。

我:你先说到你的网站是英文的,你朋友帮助你做这样的网站,是否意味着你想获得更多的来自主流社会的支持?

赖:加拿大讲英语,我也要尊重这个地方。我在这个地方光讲中文肯定不对,你说对不对。

我:怎么会想到在你的网站上收费两圆来看你的录像,是否意味着你又开始做买卖了?

赖:怎么定两块钱这个你要问涂念宾,这个收费和我没有关系,也不是意味着我用这个做买卖。他说如果盈利,将来会回报一些给我的孩子,资助他们读书。我对他们的要求是,希望他们拍出好电影,赚钱。赚了钱,给一点给我做慈善事业,没赚钱就没办法了。

我:你设想自己怎样做慈善?

赖:我想将来救济在街上没饭吃的人,如果有钱赚,我就会请几个人来做这件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片子里讲我在加拿大的七年是怎么过来的,有的人以为我在加拿大花天酒地,我这七年只喝过三次啤酒,加起来也不到两罐。我没有唱过歌,没有跳过舞。

我:但是去过赌场。

赖:是去过,我最初一年差不多都是呆在赌场,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是想回去,心理苦闷才去赌场消磨时间。我在赌场不是豪赌,我一般在大堂里的普通赌台上赌,一个位子五百块,很少去VIP房。

我:你在安大略省的尼亚加拉大瀑布赌场的VIP房赌过?

赖:对,但是时间很短,去了两个多月,就被抓回来了,我被抓的故事讲起来也是蛮好听的,我会在书里和电视里讲我被抓时的心理状态,我相信很多人想知道这个细节。电视里第一集讲庄如顺被抓,第二集就讲我被抓。

我:你首次被抓是在2000年,有人说你是在赌场里面被抓?

赖:错,我在酒店里被抓。那两天我都没有赌,我把自己关在酒店里看电视,因为那两天正在判杨前线(厦门海关关长)和庄如顺,我的心情非常不好,我一直在看录像,看到庄如顺和杨前线我就按暂停,中央四台报出他们被判死刑,有朋友帮我录下这些节目,送给我看。我一整天都没吃饭,到五点多,下楼去买点东西吃,一下来就被加拿大的便衣警察抓了。

我:你不否认和庄如顺,杨前线的关系很密切,对李纪周和姬胜德等人,你现在怎么想?

赖:我觉得中国政府这样对他们很过分,他们因为我而受到惩罚去坐牢,我认为不公平,我和他们交往的细节会在书中和网站里讲。我怎样被抓来温哥华,关在哪里,情况怎样,我都会在个人网站的电视里讲。首先我被关了三个多月,又被软禁三个多月,最后又回到监狱三个月,总共10个多月,完全失去自由,闷在里面,好在可以抽烟。

我:你抽什么牌子的烟?

赖:我抽的全是国产烟,除了“中南海“牌。我对厦门牌的烟感情很深,因为它本身是远华牌,是我的牌子,后来才改为厦门牌的。当时我们配好料,送给厦门卷烟厂加工生产,人们对这个烟的反映很好。我做香烟生产不是因为我自己抽烟,而是想赚钱,那时候烟很好赚,一个货柜就能赚200万人民币,做生意就是想赚钱,我又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不对?

我:你当时还有一个远华足球队。

赖:是我买下来的,原来是厦门足球队,后来很有名。

我:你在国内的经历和故事都很多,做成电视放在网页里是一个商业卖点,但谁在帮你写剧本呢?

赖:剧本由涂念宾等两三个人在写,这些属于电影公司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但电视会从庄如顺的事情开始,再从我的童年回忆过来。我现在只是口述我的故事,给他们写剧本拍电影,在我的网站上一点一点发出去,人们可以找自己感兴趣的部分。但这些是朋友的事情,不是我的事。为了说明情况,我接受了很多电视电台和报纸采访。

我:你告诉记者,你的新书三个月之后可以写完,现在六月已经到月末,你仍旧认为三个月可以写完吗?

赖:这就看我的两个朋友能抽出多少时间,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有工作要做,只能下了班才能写。他们都在温哥华,闲下来时和我聊,之后就回去整理。

我:前些年,盛雪写过《远华案内幕》,你的新书和前者有什么不同?

赖:现在这本书着重讲我的成长经历,怎样开始做生意创业,以及420专案组办案如何不公。我在新书中不会去指责政府,因为政府里一些高级官员包括国家领导人都是被这些办案人员蒙蔽了,领导人根据办案者送交的材料签发批示,但底下办案的人提供的情况不真实。当然不是所有的办案人员都如此,但只要有十之七八,就会有很多人受冤。我认为公司的生意是我一个人负责,我是唯一的股东,其他人都是职员,没有任何小股东,这些职员不应该受到惩罚。他们受惩罚是不可以的,因为他们只是打一份工,赚一份工资,最高的都不到5千块,最低才一两千块,吃住是公司的,这一点没错。但是后来,有我的职员被定成案件骨干,被判无期徒刑的就有好几个。我以为要讲的话,就要讲写举报信的那个人。

我:是朱牛牛?

赖:是,他老爸是一个退休了很久的副军长,其实朱牛牛不是要举报,而是要敲诈。真正送材料给上面的也不是他,而是他欠债的那个人。我在书里和电影里都会讲出这个故事。

我:你本人对《远华案内幕》一书怎么看?

赖: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就不想再谈了,其中有不满意的部分我已经和盛雪沟通过。我保证在《内幕》这本书中,我讲述的部分都是事实。有一部分内容我不想她爆出来,但她爆出来了,我跟她沟通过,她有做一些修改,但还是看得出来,例如其中的秘书部分,我跟她讲的时候说了真名,盛雪改称甲A,甲B,但一个领导人的秘书也就是两三个,人们还是看得出来。总之,我认为盛雪是一个很好的人,《内幕》这本书有一部分是我讲的,有一部分是她讲的。

我:就在本月17日,《亚洲周刊》记者采访过你,报导中说你将在新书中承认自己做过走私,但不承认自己行贿。

赖:我不是说我承认走私,他们告我走私,我说我只是犯了生意人的罪错,在中国的生意人我不敢说百分之一百,但是有百分之九十这么做。做生意的人都是为了多赚一点钱,有时候钻点空子,我犯的罪错就是这些,我不是杀人放火,和《亚洲周刊》的记者就是这样说的。至于说去江泽民家里怎么样,我没有说过这些。

我:我在《亚洲周刊》也没有看到你说去江泽民家里的事情,但是我留意到,你和盛雪讲的是既不承认走私也不承认行贿,你说自己是一个守法商人,但在和《亚洲周刊》记者的谈话中,你做了让步。

赖:我说我犯的错是生意罪,是生意人都可以犯的罪。中国的大方向就是这样,邓小平不是说“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吗,那我就不管自己是黑猫还是白猫,时代不一样呵。你说如果在一个体制健全的国家,在美国在加拿大,我会那样做吗?是不可能的。

我:你以前认为远华案是江泽民和朱镕基斗争的筹码,双方都想借你这个案子把对方人马斗垮。现在江朱二人都已经退下,你认为现在谁在主宰你的案子?

赖:是420专案组。420专案组还在蒙蔽现在的国家领导人。

我:现在谁是420的负责人?

赖:据我了解还是何勇。这么多年,他的职务没什么变化,待遇好像提升到了副总理级,这个待遇还是朱牛牛搞出来的。

我:朱牛牛搞出来的?

赖:这一点,他们自己清楚。我这个事情要讲的话,很复杂很复杂,这个案子怎么搞成今天这样,讲起来故事蛮长,我现在不想讲,要让旁人明白,要讲很长很长。

我:现在,你有没有试着和中国政府接触或者中国政府试着和你接触,因为目前你已经成为中国和加拿大两国关系中的一个大障碍,连中加旅游协议也因为你而被耽误?

赖:这都是外面的报导,我不去想这些,我认为我没有这样高的水准。我与中国政府的接触一直都有,他们找我,我也找他们,找的目的就是想沟通一下。

我:沟通效果怎样?

赖:我向中国政府反映420专案组的黑暗,但他们没有办到(解决),我就拉倒。

我:你认为420黑在哪里?

赖:他们歪曲事实。简单比方,他(赖手指沉默的朋友)是我弟弟,你是个办案的,我弟弟有讲出另外一些生意来往的事情,结果,你为了要捞钱,我弟弟讲过谁,你就把这个案子讲给谁,把我弟弟的口供给这个人看,这个人看完了就把钱给你(堵你的嘴);你接着又把我弟弟的口供给另外的人看,又收钱。这样一来,这些人对我弟弟就有意见了。这些人和你熟了,如果你要抓别人,别人托这些人给你送钱。这个时候你就跟我弟弟说:这个是你的事情,你哥哥的事情另外算,有一次,在一个咖啡厅就拿了拿30万。我当时也跟他们(中国政府)讲了,结果一点回音都没有给我。还有一次我二哥跟他们合作了一次,开出一张单子是礼拜天,厦门海关走私稽查局盖了一个公章,他们自己填写了就放在我哥哥这一边,以后这些人来找你,他们是合法的,是政府部门来冻结的。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你就这些和中国政府说过?

赖:我说过,我说过,但420的人还是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有用。另外那些开车的被抓去,判无期徒刑,人家一个打工的,能受的了吗?

-----赖昌星:只有儿子是我的靠山

前些年,赖昌星曾说自己和83位大秘书有来往,在中南海出入自如,又曾说自己是中国国家安全部处级特工,台湾海峡两岸的双面间谍,这些若隐若现虚虚实实的说法给赖昌星究竟有什么样的后台靠山增添了浓郁的神秘色彩。

困居加拿大七年,多次面临险被遣返的命运之后,赖昌星现在温哥华的公寓中,一天只有6个半小时可以自由出入,他在和多维记者访谈时闭口不谈中国高官,只是向多维表示:官场上没有什么靠山不靠山的,官场上非常现实,只有我的儿子才是我的靠山。

赖昌星称离婚后两个儿子随自己住,大儿子23岁,小的21岁,都在温哥华学商。由于多年来受父亲案件的影响,他们性格内向,不太与人接触,一直被人揣测谁是其神秘后台的赖昌星此时指称两个儿子为自己的靠山,不知他们做何感想。

我:6月1日加拿大联邦法院做决定之前,传说连飞机票都给你准备好了,应该说对你来说是蛮险的。当时有传闻,你回去会引起中共高层的震荡,你认为怎样?

赖:我不这样认为。政治的事情我就不去谈了,我根本不是那种料!你知道吗,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情。

我:这是否意味着,你认为不会引起震荡?

赖:我认为这些报导是错误的,是记者自己猜测的。

我:没有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赖:没有。从我嘴里出来的是这样的,我确实认识很多人,我和这些人在一起,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也没有给国家造成损失。不管在生意上和政治上发生什么,我还是认为我对国家做了很大贡献。不过,我不想说下去。

我:在这一次加拿大联邦法院判决之前,你已经比别人更早知道你将被遣返,人们认为你在国内有内线,有相当的信息来源。在很多报导中,你都说要进一步披露你和中国高官的关系。

赖:这一点我没有讲过。那些记者这么报导,是因为他们想抢新闻。我会在新书中实事求是地讲,我会让老百姓知道我的真相,根本就没有这种事,什么高官不高官。

我:人们关注你和目前中国高层中的贾庆林和贾廷安的关系,有人指你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是你在中国政府内的后台和靠山。

赖:错,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我:真正的关系是什么?

赖:官场上没有什么靠山不靠山,官场上非常现实,我就是我自己,我的靠山就是我这些孩子。

我:开玩笑吧,你的这些未经世面的孩子?

赖:我就是希望他们好呵,将来有出息,我心气就定了嘛。说我认识一些政府官员是很正常的,在很多场合都会碰到,但社会上关于靠山的说法是根本错误的。

我:在你的远华公司最旺的时候,贾庆林应该是你们福建省委书记吧,他对你总会表示出一些关心吧,他应该走访过你的企业?

赖:走访也是一大队人马,我没有单独和他坐过,也没有和他通过电话,这些都没有啦。他去的企业也不只我这家,他去很多家。

我:他没有特别关照你呵?

赖:绝对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情,外面的说法都是错误的。

我:贾庆林的夫人当时是福建主管外贸的官员,你的公司又做很多对外业务。

赖:我做的贸易和他们做的不一样。我属于厦门管,厦门又是一个特区,我在厦门保税区做业务,和他太太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任何业务来往。我相信(中国政府)他们也查的很清楚的。

我:你说要在新书中为自己洗白,说明冤屈,具体是什么?

赖:就是那些被冤判的人,我认为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他们只是职员,我写书也可以替他们说一点话,我希望国家领导人可以重新组织一个专案组,不要原来那些人,我相信可以救出很多人。原来专案组的人为了贪得自己得好处,做事不公平。

我:你的新书还想说明什么?

赖:说我的成长经历,从打工到做供销,到办厂,到后来怎么专门去做贸易。

我:这本书应该更像一本传记?

赖:我书读的少,我不懂什么传记不传记,我只知道按照事实,按我的记忆讲出来,我想很多人都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现在是什么样的。

我:你现在向口述者讲到哪里了?

赖:想到哪里讲到哪里

我:很多人关心你现在的生活,你的朋友说你很会做菜。

                                                            赖昌星就在这里做炒鱿鱼

赖:那是吹牛的啦,我做的炒鱿鱼最好吃,外面没有人和我这样做,做起来也蛮复杂。

我:是哪种风味?

赖:不是广东也不是福建风味,是我自己的炒法。我的用料简单,盐味精辣椒姜葱,工序蛮多,鱿鱼的眼睛要捅破,让里面的液体流出来,再把里面那个黑黑的东西拿掉,人吃过都说好吃,我们全家都喜欢吃。

我:是你从哪里学来的。

赖:自己摸出来的,自己发明的,人家吃鱿鱼是黑的,我弄的不是黑的。我现在吃鱿鱼没有规律,心情好的时候就多弄几个菜,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随便吃。

我:你原来再国内很喜欢脚底按摩,现在还去做吗?

赖:少了。我不是喜欢脚底按摩,而是我的脚底的皮一直很多,不去刮掉,就感觉一直很重,我在国内时就常去做脚底按摩,人会帮我修修脚。这脚皮原来在厦门是没有的,在厦门时是香港脚,一个香港脚,一个澳门脚,澳门脚就是脚气比香港脚轻一点,没有香港脚那么痒。在我离开厦门之前,我知道麻烦就要来了,我想如果坐牢的时候,脚一直痒怎么办,我就叫做脚底的扬州师父买了药水给我泡,最后泡好了。

我:你当时怎么预感要坐牢呢?

赖:因为朱牛牛一直在威胁我,要敲诈我一个亿。我知道如果真有人要搞事,肯定会有麻烦,大陆办案你也是很清楚的。我的脚气治好之后,脚不痒了,但却有脚皮了。原来是有气出来,现在是有皮出来了。

我:所以现在有时候还去修一修脚?

赖:很少很少。

我:高尔夫球呢,还打吧?

赖:很久没打了,应该有两年多没打,昨天去打了几杆,才打了三杆又有事情,就走了。

我:你困在温哥华,但是交往的人还是蛮多的,你的朋友对你如何?

赖:新闻炒作得太厉害,我一出门,每天都能有新朋友。这些人各式各样,有的同情,有的好奇,有的看我的处境开心,什么人都有。看电视里讲到远华案的评论节目,打电话来骂的也有,打来支持的也有。

我:你有没有上电视和主持人面谈?

赖:没有,我在家里看这些说我的节目。

我:你现在每天的作息规律怎样,不干活是否和退休老人一样逛逛公园?

赖:我想去逛都没有时间,我被限制时间外出。我每天只有中午12点到下午6点半可以出去,一个星期买一次菜,路过哪里就在哪里买,我买菜的地点不固定,不一定去唐人街。我去到唐人街人家都会叫我,当然叫我的人好人居多,有人在见到我之前,看过我的报道,以为我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但一旦见到我,和我交谈之后,就会觉得我很善良。我理发的地点很固定,每个月固定去一个地方理发。每天6个半小时之外,其他时间我都被关在家里,连公寓楼的楼道都不能去。今天下午我为什么不能陪你去登记旅馆,因为我时间太紧张了,我下午6点半必须赶到家里。当然有特殊情况可以外出,去医院,有事找边境管理局提前一天请假,可以。

我:有人监视你吗?

赖:没有,但我自己管自己。

我:如果你没有按时回来呢?

赖:我就会自己惩罚我自己。我有一次就是没有按时回家,被人家举报了,结果我被抓进去了。

我:你在加拿大七年,有没有医疗保险,是否曾生病进医院?

赖:没有保险,也从没有病过。

我:你每天可以外出6个半小时,其余的17个半小时在家里做什么?

赖:有时候摆扑克,有时候玩游戏机,有时打电话,有时朋友登门来坐,聊天。做家务,擦地板,洗碗做饭。

我:我看你房间收拾得并不是十分干净?

赖:我做家务不是很在行,这样已经是很好了。有的时候,房子里更乱。我不是没有压力,我就像这栋楼一样,一根柱子要顶住一大栋楼。

                                               乔治亚街1333号大楼承重极大的小底座
                                       

我:你离婚的夫人和孩子不和你住在一起?

赖:女儿和我太太住,两个儿子和我住。两个儿子现在不在家,他们知道记者要来,出去避避。大儿子23岁,二儿子21岁,他们在加拿大已经七年了。

我:你现在和太太关系怎么样?

赖:没有啦,也就是这样,办了离婚手续,哪有什么怎么样。

我:女儿判给妻子?

赖:没有判,没有判,尊重他们孩子,他们愿意跟谁就跟谁。

我:在福建老家还有什么亲人?

赖: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弟弟和几个侄子,有几个在监狱里,已经放出来一个了。

我:受你牵连的人蛮多的,演艺圈如董文华杨玉莹呵,你们真正的关系怎样?

赖:我和董文华是朋友,没有错。但杨玉莹是我侄子的女朋友。这些交往都是很正常的,但是一报道出来,就不一样了。

我:你认为将来人们会怎样看你和远华走私案?

赖:如果我能够在加拿大长期待下来,人们多接触我,多听我讲,他们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我不像他们所讲的那样。这样就能平衡一下官方的一面之词。

我:你曾对别的记者说,目前还在中国官场上玩平衡的商人,一旦失去官场上的平衡,他们也会落得和你一样的命运。

赖:我不谈这些了,别人的事情,我出来时间长了。我知道我这个案子让一些人有钱花,那就很好,没钱花,就有麻烦了。

我:泉州是中国古时的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泉州人有做生意的传统,作为风云一时的你,对你那些老乡商人有什么话要说?

赖:我不会说什么,大家心中有数。

我:那不成猜谜打禅了吗?

赖:我不讲了,我就是比他们差了一点,才有今天的结局。差的不是运气,而是我的做法和他们不一样。

我:你做人的风格怎样,你希望给人们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赖昌星说现在只有香烟陪伴着他

赖:我不能自己去吹自己,应该由别人去讲。但现在我只能自己如实讲,中国政府讲我够多了,现在是我讲的时候了。我不是一个媚官的人,我不会对官热情,对下面的人就很冷淡。我公司有500多人,专案组来了以后,没有一个人说我是应该受到这种惩罚的,这是有人转告我的,他说:赖昌星你真是不简单呵,你公司没有一个人说你应该受到惩罚的。我记得我公司里有一个清洁工,她小孩子生病了,要开刀没钱,她在哭。我走过去看到她在哭,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儿子开刀没钱,我问要多少,她说几万块,我一下子就拿给她。在香港有一个华侨投资银行的董事长,被女婿诈骗了七千万美金,坐牢七年,出狱已经70几岁,没人理他。我那时正旺,他找到我们公司的人,在不到一个小时里,他拿到了300万。有五六个外省人在我公司里打工,这些人无论是保安还是打扫卫生的,有事都是直接来找我。我不会像一些生意做大的那些人一样装模作样,客人来了让人坐一下冷板凳,我都是直接了当的,我没有秘书之类的。

我:你的两个儿子是在你的案件阴影下长大的,这是否对他们有负面影响?

赖:当然,这七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传说要被送回去了,这样的不稳定加上家里经济上的困难,对他们影响很大。我性格外向,他们性格内向,你看今晚,他们一看有记者来,他们就出去避开了。我的性格在哪里都是这样的,在监狱里也是,不信你去问问。我和记者配合的算比较好的,我可以随着他们,要问就问,要拍就拍。对了,你帮我把我的网站名字写出来,让人家看看,记住,是广东话的拼音。

我:你两个儿子的情况怎样?

赖:不错,和我小时候一样乖。在我小时候人家发放糖果,我没拿到,别人问我拿到了吗,我回答拿到了,其实我没有糖果吃,我那时非常乖。我两个儿子就和我小时候一样,很乖,他们现在在温哥华学习商科,希望他们将来有出息。



午夜,我在离开赖家公寓时,征得赖昌星的同意,拍了几张相片。赖昌星指着自己的衣服说,这件红蓝格子的衬衫还从来没有上过记者的镜头,你是第一个拍这件衣服的。

在赖昌星客厅的小木柜上,摆着一尊小观音像,赖昌星说,他也不是拜佛,只是随大流,人家怎么弄,他也怎么弄。在客厅的墙角,挂着一顶乳白色的牛仔帽,赖昌星告诉多维:这是一位加拿大国会议员送给他的礼物。

我出门时,赖昌星起身相送,赖昌星与我便有了以下结束式的对白:

我:等你办了农场,戴上这顶帽子,再骑上一匹马,做个牛仔吧。

赖:我的腿太短,做不来牛仔。

我:世上有一种矮脚马,你骑上,也能做牛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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