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路易斯·奎瓦斯,墨西哥艺术的害群之马

转眼之间,何塞·路易斯·奎瓦斯 (José Luis Cuevas)已离世近七年,我去墨西哥城历史中心区的何塞·路易斯·奎瓦斯博物馆时,竟忘了问他的骨灰是安放在博物馆里,还是如他女儿所愿,在墨西哥名人圆形纪念墓地Rotonda de las Personas Ilustres占有了一席之地。


叛逆的何塞·路易斯·奎瓦斯在墨西哥艺术史上的地位,是在壁画主义巨大的光环上画下了一道裂痕,为墨西哥艺术开启了一种另类的可能。


七年前的七月,在何塞·路易斯·奎瓦斯去世时,纽约时报文化记者William H. Grimes撰写了一篇七千字长文,给他盖棺定论。这篇文章,即使在今天,也有阅读价值。原文的西班牙语版链接如下https://www.nytimes.com/es/2017/07/15/espanol/america-latina/jose-luis-cuevas-el-maestro-de-lo-tenebroso-del-arte-mexicano.html


William H. Grimes:何塞·路易斯·奎瓦斯,墨西哥艺术的“黑暗大师”


纽约时报2017年7月15日《José Luis Cuevas, el ‘maestro de lo tenebroso’ del arte mexicano》


何塞·路易斯·奎瓦斯具有叛逆的个性,具有追踪人类苦难最黑暗方面的强大能力;这两方面使他成为1950年代和1960年代最受赞誉的墨西哥艺术家之一。


与壁画家热情的人文主义和左翼政治相反,奎瓦斯提出了一种对人类状况的存在主义愿景,一种将绝望视为理所当然的愿景。 1963 年,他告诉《新闻周刊》:“当我想到在人类的表达中看到幸福时,我就对快乐感到厌倦,并且讨厌幸福。”


奎瓦斯于7月3日在墨西哥城去世,享年83岁(应为86岁)。墨西哥总统恩里克·佩尼亚·涅托(Enrique Peña Nieto)在推文中表示,奎瓦斯“将永远被视为自由、创造和普遍性的代名词”。


水墨画占了他作品的绝大多数,他试图用一种镇定自若的表现主义风格来表现地球上的不幸:弱者、畸形者和疯狂者, 除了前哥伦布时代的艺术形式,这也反映了戈雅Goya、勃鲁盖尔Breughel和格罗兹Grosz等艺术家的影响。 “我对垂死者和精神错乱者的兴趣代表了我对现代生活的看法,”1954 年他告诉《时代》杂志,当时他的作品首次在美国华盛顿泛美联盟Unión Panamericana大楼展出。


与墨西哥所谓“破裂一代”Generación de la Ruptura其他成员一样,奎瓦斯批评迭戈·里维拉Diego Rivera和大卫·阿尔法罗·西凯罗斯David Alfaro Siqueiros的民族主义壁画艺术,认为它造成了该国艺术的封闭。他在 1956 年发表的题为“胭脂窗帘”La cortina de nopal的宣言中表达了这种反对意见,当他在1961年签署 Nueva Presencia 团体宣言时,他指责壁画家致力于捕捉“两代风景如画的印第安人,他们制作玉米饼或在亡灵节前夕点燃蜡烛。”


1967年,当西凯罗斯正在创作世界上最大的壁画《人类进行曲》La marcha de la humanidad时,奎瓦斯以《短暂的壁画一号》Mural efímero No. 1作为回应,这是他在墨西哥城屋顶上展示的三联画;三个部分之一是奎瓦斯的自画像。它是在一场喧闹的仪式上揭幕的,其中还有舞女们。艺术家为这个阴郁的项目赋予了精致的触感。


“毫无疑问,今天没有比奎瓦斯更精致más refinado的艺术家了,没有哪个艺术家比奎瓦斯更精巧地计算每条线的笔画,更坚定地拒绝冲动的笔画或快速而暗示性的潦草,” 《纽约时报》的艺术评论家约翰·卡纳迪(John Canaday)在1965年写道。 “没有任何艺术家,甚至杰罗姆·博斯Jerónimo Bosch,能够为恐怖片赋予如此优雅的外观。”


何塞·路易斯·奎瓦斯·诺韦洛 (José Luis Cuevas Novelo) 1934 年 2 月 26 日出生于墨西哥城。他的父亲阿尔贝托·奎瓦斯·戈麦斯 (Alberto Cuevas Gómez) 是一名商业飞行员;他的母亲名叫玛丽亚·雷格拉·诺韦洛María Regla Novelo。


一家人住在一家纸笔工厂楼上,工厂剩余物为何塞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绘画材料。挂在他床上的一些玩偶(修女、斗牛士甚至骷髅)的夸张躯干和细长四肢启发了他一生的作品轮廓。在他的著作《童年回忆》Recollections of Childhood(1962)中,他写道:“他们给我上了第一堂人体解剖学课。”


12岁时,他患了风湿热,卧床两年。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画窗外看到的乞丐和妓女上。除了生病前在国立绘画雕塑学院Escuela Nacional de Pintura y Escultura学习过一年外,他一直都是自学成才。


1953年,奎瓦斯在墨西哥城普里斯画廊Galería Prisse举办个展,被泛美联盟Unión Panamericana艺术总监何塞·戈麦斯-西克雷José Gómez-Sicre发现,并于次年举办引起极大关注的奎瓦斯作品展。据《时代》杂志报道,他的画作“有力地描绘了精神分裂症扭曲的不信任、狂妄自大的傲慢、贫穷和疾病的面貌。”


随后在纽约和巴黎举办了其他展览(巴勃罗·毕加索在那里买了两幅奎瓦斯的画作),并受邀参加世界各地的艺术节,例如1959年的圣保罗双年展Bienal de São Paulo,他的画作在一个特殊房间里展出。


1961年,他与心理学家 Bertha Lilián Riestra 结婚,后者于2000年去世。他身后留下了妻子 Beatriz del Carmen Bazán、三个女儿 Mariana、Ximena 和 María José Cuevas,以及弟弟 Alberto。


1960年代中期,奎瓦斯在洛杉矶Tamarind 平版印刷工作室工作了两年,创作了一系列他最喜欢的主题之一萨德侯爵marqués de Sade的石版画。尽管奎瓦斯在职业生涯之初就尝试过用油画作画,但他始终更喜欢用墨水进行创作,有时甚至会使用彩色水洗。


“我不会用颜色来传达任何情感,”1992 年他向《美洲》杂志解释道。我从来都是一名绘图员,尽管我作品的某些领域有一点色彩,但我坚持认为我不是一名画家。我使用我手头有的东西,无论是油画、水彩、水粉还是其他材料,但我的表达方式是绘画。”


年纪较大时,他开始涉足雕塑领域。1992年,在墨西哥城何塞·路易斯·奎瓦斯博物馆 (José Luis Cuevas Museum) 落成典礼上,他创作了一座高8米、重8吨的巨大青铜雕塑,他称之为 La Giganta。他向该市捐赠了另一件大型雕塑《注视无限》Figura mirando el infinito,该雕塑是他为纪念他的妻子而制作的,该雕塑安装在改革大道Paseo de la Reforma的中心区域。


尽管他获得了多项认可,包括2008年墨西哥城艺术宫为他举办的回顾展,但奎瓦斯始终未能摆脱墨西哥艺术害群之马的形象。事实是,他从未因不敬而失去才华。


2001年,他创作了雕塑《淫秽人物》Figura obscena,这是一只跪着的拟人野兽,但四只腿抬起,类似于狗在树旁的姿势,欢迎来到科利马州Colim沿海城市的游客。这个雕塑引发了公众的强烈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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