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豆身陷困境的制度原因

面对川普的一再进逼和凌辱，经济上的危机，外交上的困局，同党众叛亲离，全国民众的敌意，加拿大总理小土豆面临空前的绝境，在历史定位上，他父亲老土豆是加拿大最受欢迎的总理，而他将沦落为加拿大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总理，小土豆何以如此惨败？

加拿大《环球邮报》专栏作家安德鲁·科因（Andrew Coyne）12月19日撰写评论《问题不在于特鲁多的性格障碍，而在于总理的权力太大》，试图为小土豆的绝境寻找国家制度层面上的原因。科因毕业于多伦多大学和伦敦经济学院，曾就职于《国家邮报》和《麦克林》杂志，为《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国家评论》和《海象》等出版物撰稿，他还是加拿大广播公司每周节目《国家》（The National）的小组成员。

问题不在于特鲁多的性格障碍，而在于总理的权力太大

总理带领他的政党、政府和国家陷入危机的一种看法是：在外部历史性威胁和内部分歧加剧的情况下，国家陷入困境，实际上群龙无首；政府一片混乱，部长们纷纷离职，总理本人的生存也成疑问；政党正飞速走向选举的灭亡。这也是个人失败的证明。

事实上，贾斯汀·特鲁多具备制造如此惨败的所有特质：虚荣、自我中心、傲慢、越来越脱离现实——自由党议员韦恩·朗（Wayne Long）坦率地称他为“妄想症患者”——被大多数公众所厌恶，被最忠诚的家臣所抛弃，甚至对本党要求他下台的恳求充耳不闻，仍然相信他不仅能够卷土重来赢得选举，而且只有他才能做到。

但在贾斯汀·特鲁多之前有斯蒂芬·哈珀，在哈珀之前有让·克雷蒂安，在克雷蒂安之前有布赖恩·马尔罗尼，在马尔罗尼之前有皮埃尔·特鲁多：这些总理与现任总理一样，变得越来越孤立，与公众脱节，脱离现实，最终导致政府陷入困境。

那么，也许这只是长期任职的结果，我们应该接受这是不可避免的。或者，也许，只是也许，这个制度出了问题。如果权力一直在腐蚀我们的总理——而各种各样的丑闻最终吞噬了他们——那么解释可能是我们的总理拥有太多的权力。

在任何制度下，政府首脑都是强大的。但我们的政府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力，甚至是无限的权力。美国总统控制着行政部门，但不控制立法部门。即使国会一院或两院都由他的政党控制，他也不能保证他的立法获得通过。

与此同时，欧洲议会的总理通常必须与执政联盟中的其他政党分享权力，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威斯敏斯特议会那样由一党多数组成政府。

然而，即使在威斯敏斯特制度中，加拿大总理的权力也非常突出。不仅这里的党纪执行得更严格，而且许多仍然约束英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总理的惯例在加拿大已经失效。

控制立法机构仅仅是个开始。加拿大总理对行政部门也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力，尤其是通过他广泛且基本不受监督的个人任命权：法官、高级官僚、警察、军队。

众所周知，也许与我们当前的讨论最相关的是，总理几乎已经超越了内阁，成为我们政府体系的核心。同样，总理一直都很有权力——从来没有一位总理是“平等中的佼佼者”——但在加拿大，最近这种权力被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极端。

部分原因在于内阁的扩大，从约翰·A·麦克唐纳爵士领导下的十几位部长到麦肯齐·金领导下的 20 位部长，再到今天的近 40 位部长——这是民主世界最大的内阁。由于有这么多部长围坐在一起，不仅内阁中任何个人成员的权力被削弱，而且内阁整体的权力也被削弱。它根本不是一个有效的审议机构。

部分原因是总理办公室随之扩大——拥有 120 多名工作人员，全部由政治任命，也是同类机构中规模最大的。权力越来越集中在总理的私人顾问手中，牺牲了内阁成员的利益，以至于部长们甚至不再任命自己的幕僚长：他们由总理办公室任命并向其汇报。

方慧兰的经历是，政策被单方面强加给她，没有经过协商，其他部长对此并不陌生，就像前几届政府一样。这是三位特鲁多的前部长 Bill Morneau、Jody Wilson-Raybould 和 Marc Garneau 回忆录中反复出现的内容。如果财政部长、司法部长或外交部长都沦落到这种地步，想象一下其他部长会变成什么样子。

政治学家们长久以来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但正是在像我们现在所处的时刻，我们才可能开始把这些点联系起来，认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学术问题——这种权力集中会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而且我们允许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越长，情况就可能变得越糟糕。

传统管理理论认为，业务规模越大，将权力下放给下属就越重要。然而，加拿大却反其道而行之。政府日益复杂，导致人们越来越费力地试图从中央管理一切：要么是总理办公室本身，要么是其他大型中央集权政府机构，尤其是枢密院办公室。

其结果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种混乱。不可能用这么少的人来管理这么大的一个机构，或者管理这么一个承担了这么多责任的机构。即使是这种尝试也必然会使参与者精疲力竭，不堪重负，从而导致更多的错误。

此外，泡沫中的人很容易与新想法、不同观点或不同经验隔绝。当实际上没有人说“不”时，他们几乎没有动力去检验假设、用证据来检验理论或从错误中吸取教训。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的判断，时间越长，判断力就越脆弱。

这就是为什么内阁和内阁政府——真正的内阁政府——如此重要。内阁虽然是行政部门的一部分，但同时也是对行政部门的一种制约。部长与普通的总理顾问不同，他们是民选官员，在社区和党内有自己的地位；同样重要的是，他们也是必须连任的人。他们不仅带来了一系列不同的观点，还让总理脚踏实地，与外界保持联系，与现实保持联系。

相比之下，当内阁政府演变成一人统治（或一人统治）时——我们已经看到了后果。而这几乎不是我们民主天空中唯一的缺陷。事实上，最近几周和几个月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由民主进程的“抽象”失败造成的实际现实危害的例子。

例如，总理在最新的个人支持率民意调查中净支持率为-43%。在他的领导下，自由党将走向灭亡。然而，与其他司法管辖区和其他政党不同，党团成员没有正式权力罢免他，也几乎没有权力非正式地组织起来——在他对他们的提名拥有绝对权力的情况下。

即使他们成功迫使他下台，他们也只会让该党陷入数月的不确定性和分裂之中，而该党将艰难地完成加拿大各政党给我们带来的昂贵而繁琐的新领导人选举程序。与此同时，在可能是该国历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和外交政策危机之一的时期，该国将处于自动驾驶状态。

在最终的领导竞选中，我们学到了什么？不仅是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以尽可能快地出售尽可能多的会员资格为基础的常规丑闻，而且很有可能许多新会员资格将被敌对的外国势力购买，以试图将选票偏向他们喜欢的候选人。

这些不是“过程故事”。它们关系到我们是否是或将继续是一个自治民族。

然后，在某个时候，我们将进入大选，保守党可能会横扫全国——横扫全国，也就是说，以 43% 的选票，在我们这样的赢者通吃的选举制度中，这意味着 60% 到 65% 的席位，具体取决于选票如何分配。

更糟糕的是，保守党政府可能会面临魁北克政团的官方反对派，魁北克政团是一个致力于摧毁加拿大的政党——尽管它在全国范围内获得的选票不会超过 7% 或 8%，或只有自由党或新民主党的三分之一。它将假装自己是魁北克之声，尽管它可能只会获得魁北克三分之一的选票，而魁北克人党获得的选票几乎比这个还要多——在魁北克拥挤的政治环境中，这足以让多数人发起全民公投。真有趣！

保守党将利用其 43% 的选票份额，对反对该党的 57% 的选民实施全面改革。他们将在众议院的所有委员会中安插最具党派性的成员，这将使这些委员会比现在更不可能发挥任何适当的监督作用，或者即使他们这样做，政府也不会听从他们的要求。因此，当权力再次腐败时，你可以肯定，不会有任何措施可以再阻止它。

还是会这样？还有人关心吗？还是这个国家民主政府的衰落已经成为一个负面反馈循环，自我强化，不可逆转？上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补选的投票率为 16%；在上一次安大略省选举中，投票率为 43.5%；在最近的联邦选举中，投票率约为 63%——均处于或接近历史最低水平。

问题不在于加拿大的民主在无法实现的完美基准下表现如何。民主的失灵已经到了实质性影响我们治理方式的阶段——它明显伤害了人民。在某种程度上，它可能使这个国家的生存受到质疑。

原文链接：https://www.theglobeandmail.com/opinion/article-the-problem-isnt-trudeaus-personality-disorders-its-that-pr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