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大山传奇》
在其后的十几年里，这些话成为我默念的圣经，支撑着我穿越世俗的荆棘。后来风沙愈大，致人盲目愚钝，我也难逃世间法则，心中不再有大山的踪迹。但每每旅行于山间，总有隐约的归家感。
我是大山
语言消亡在我毛发密集的脊梁
我的宣言是
引发对平原的背弃
人类的眼帘必为我洞开
我是执着的大山
赤裸着健硕的肌肤
浓重的葱绿是我永恒的色彩
我冷淡地挥走了四季
让无常去为人间变幻嬉戏
我是自在的大山
无须任何召唤
所有的路挣扎着扑向我的深邃
我的脚基是行者歇息的亭台
探幽的人们向我致注目礼
我是山居者不自觉的倚靠
所有的喜庆攀上我的眉梢
我为婚筵的丛林吹送幸福
在我身上
勇敢者的葬仪蜿蜒漫行
哭泣汇成悲壮的曲子
大山只荟萃强劲的身躯
弱小的幼子是平原所好
我是大地唯一的挺立
天神在雷霆向我咆哮
它召集宇宙人间所有的风雨
为我置办一场狂暴
我是沉重的静穆
经受热烈的洗礼
我收容逃亡的欢笑
流浪的哭泣
莽撞的怒吼和毒咒
我遮没人神合作的张牙舞爪
我用男性生须的唇闭合它们
归之于沉默
我是亿万年的生命
吸引着人生舞台的稚儿
一朝一代
君王们摆开浩荡的行列向我朝拜
我是亿万年的从容
万物为我幕启幕落
一年一度
海洋托台风捎来她的爱慕
女性的人们
在远离我的平原上聚起嘈杂
用屈膝的舞姿向我展示悲哀
男性们
在我的胸口匍匐
顽强地找寻
并向我低叙他们深沉的喘息
千万年轮回
山崩地裂是我难以自禁的痉挛
我用夜克制住我的悲鸣
封闭所有山神欲吼的咽喉
我铺展奥秘
为探视的闪电剖开我的胸膛
我用葱绿的光泽散发热情
用巍然的形体压抑浪漫的骚动
我的每一次注视都唤醒生命
我的每一次瞩望都带来生机
我是地球立体舞台的总监
所有的年代都为我舞蹈
他们摒弃了争斗
践踏着平原向我狂奔而来
乱舞而来
在他们心目中
我不是圣殿
我是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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