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电影的魔幻与诗意

经过20年的军事独裁之后,1990年民选上台的总统费尔南多·科洛尔·德梅洛(Fernando Affonso Collor de Mello)中断了对电影的一切投入,制造了巴西电影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好在他两年后下台,巴西电影随民主运动缓慢复苏。

资金重新注入巴西电影,一批批具有哲学意味的边缘短片从巴西各地问世, 它们既不同于六零年代新电影运动中的乌托邦色彩,又与现代电影中的喜剧和通俗保持距离。

蒙特利尔第42届新锐电影节在《环球电影》环节里为这类巴西短片设置了两个专场,巴西导演在10部短片中各施技巧,展露了不同风格的才华,令人想起南美盛开的魔幻主义奇葩。

如 Rafael Todeschini 的《EVA MARIA》就以魔幻手法,在十二分钟的时间里拍摄了海滩上一位身着白色睡衣的少女,缓步走来,停住大嚼一根肉色的冰棍,时吞时吸吃相痴蠢迷离,如同在吸 毒一般,随海浪拍击的还有不知源于何处的笛声,随笛声而来的是一位光着上身挺直腰板的光头男子,他踩着一辆小巧的三轮车,上面有一个红色的保温箱,行到少 女跟前,他掏出钞票,买下少女吃剩的冰棍,小心翼翼地放入保温箱,又挺直腰板骑着三轮踏浪而去。

Leonado Mouramateus 的18分钟短片《Muro em Caiena》以践踏万物的魔幻巨兽开场,回到普通人的社会后,玻璃杯排成方阵在桌上跳舞,一双女人腿从地板上长出,像两条蛇一样盘曲着舞蹈,旁边站立着一位老妇,她视一切如无物,满脸无辜,神情呆 滞。而屋外的村庄里,有更精彩的景象。一位年轻女子被埋在地下,眼前平摆着一袭白色的裙衣,一群村童约好憋气赛跑,一群西装男子痛苦前行,不时有人跌倒, 还有人在树下上吊,一群男青年争相跑到被埋女子跟前,为首者向她掷出石块,像是在阿拉伯世界里,向不贞的女人施以石刑。

这时有个旁白:曾有个思考的男子,他行走又倒下。

导演Marcos Pimentel 的《SOPRO》(呼吸)长73分钟形同默片,不在短片系列,而是被安排单独放映。这部电影具有十足的王兵风格,是一部原生态电影,既看不出时代,也辨不清民族,反映的只是人类沉重的最基本生存状态。

一家三代,老妇垂死,顽童长大,成年人日渐衰老,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顺应规律,连家畜也不例外,一头黑色母牛无痛地生产,小牛坠地便被母牛一舌舌地舔起,踉跄地站立,颤巍巍地吸着母乳。村子里的小溪上,漂着一片树皮,上面点着几根蜡烛,顺水漂落。

有意思的是,人畜世界肮脏猥琐,而大自然却是层层树浪片片林海,白雾吞噬了山村和树林,一切归于无声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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